Hey_Bu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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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不闻就好。( ^_^)/

【太中】答案无声

HE

如果幸福太难,那我祝你平安。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绝对互相讨厌的关系。


讨厌到什么程度呢,或许就到了即使知道对方不能吃辣也要将送上去的餐食涂满辣椒酱的程度,就到了知道对方讨厌自己,但是还会强忍着自己的恶心也要在对方面前晃悠把对方恶心死的程度。


假若有人对这两个不对付的人提问,问喜欢的人是谁时可能一个会支支吾吾面红耳赤的答不上来,另一个会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也答不上来,而要是改问讨厌的人呢,那两个人都会像是犹豫一秒都是对对方的不尊重的直截了当地说出“当然是那个家伙了啊!”


似乎一切的打打闹闹对他们而言都是小事一桩都是无伤大雅。


这样的开头如果当做好的爱情故事来续写或许能够征得一个很浪漫又足够美好的结尾,毕竟这是所有童话给这种故事交出来的答卷,但很遗憾的就是,童话给出来的或许不是标答。


毕竟没人会想到太宰治会在不久后担任港口Mafia首领——那是一个很不美好的冬季。


当然,很不美好里面还夹带了一个足够美好的圣诞夜,不过也很遗憾的是,这是太宰治真正意义上陪中原中也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随后就是太宰治自己没有想到的,有一本书闯进了他的世界里,然后自己翻开来就拥有了很多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完完整整的一个不属于他的二十年,属于另一个也是名为“太宰治”的一个来自异世界的人的二十年进入了他的脑海里。


连带着的,还有他两个世界都在寻觅的一个东西——生命的意义。


很小概率的一件事情很突然的发生,即使是太宰治都有些许茫然失措——谁能想到生命的意义就是一本书?一本无字却能改变所有的书?这像是写小说一样,反正太宰治所有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足以在那一刻崩塌,然后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一个看似很靠谱的太宰治对生命的理解的高塔,一下子就毁于一旦,那些砖瓦全都稀碎的散在地上,一地鸡毛。


要知道建起这些东西太宰治花了二十多年,得到这些东西的条件和崩塌这些东西的条件是一个完全不对等的交易,可是此时知晓一切的他看着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再去组装自己残缺不堪的生命,组织那本就不强大的勇气去理解这个世界。


而就在太宰治仔仔细细过了那一个比前二十多年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寒冷的冬夜时分之后,他望着横滨,咀嚼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太宰治第一次在十五岁以后,真正意义上的萌生出了自杀的念头。


于是毫无疑问的,在横滨大半夜的,他跑去跳了河。


不过太宰治没能与河水亲密接触多久,就听到岸上哒哒哒的有脚步声,随着便是水被哗啦一声给拨开,而太宰治自己也被一个人给提溜起来。


“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跳河是吧?!首领!”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怒吼,好像一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十七八岁,自己刚当上干部,中也刚来港黑一两年的时候。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好像每次落水都是被比他矮了不知道几个头的中原中也救起,然后每次都迎接了来自中原中也的怒吼。


不过在今天,好像有什么变了。


太宰治在那一刻睁开平日里那双无神的鸢色眸子看向了中原中也,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带上了十足的厌烦,不是往日里那样的心口不一,嘴上说着讨厌,内心里被中也吸引,这次是真的,觉得中也恶心。


这是为什么呢?吸引我的那个中也去哪里了呢?太宰治这么问着自己,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目不转睛的盯着中原中也,好奇的问着,去了哪里。


心再也没有曾经那么强烈的跳动了,太宰治这样想着。被中原中也带回了家的太宰治全身湿透的坐在红木地板上,发丝还在不断滴水,在地上形成一点一滴的水珠,而中原中也像是一个太宰治的专属保姆那样在已经有几个月没人住过的卧室里帮太宰治收拾着属于他的房间,当然嘴上是必不可少的骂骂咧咧——要问中原中也的家里为什么会有太宰治的房间的话,答案是这本就是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原来的住所,只不过后来因为首领和下属的关系,和一些客观原因,太宰治搬的离港口Mafia总部更近了,住进了公司附近的高级公寓楼里,而中原中也之所以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因为他名下在横滨没有其他房产,而是纯粹的因为住习惯了而已,并且这里和河道离得出奇的近,要是出了像今天这样太宰治兴之所起去跳河的事情,中原中也能赶得上把人捞回来。(太宰治就指着这条河跳,因为只有这条河太宰治才能笃定中也会在第一时刻来救起自己,然后骂着自己,今天的跳河也是他故意跑来的)


“好了,房间收拾好了,你还不去洗澡吗?对了——这里的热水器早就安排人修好了,想洗冷水澡感冒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中原中也边说着边挽着袖子从卧室里出来,然后顺手拿起餐盘里的苹果用牙签戳着吃了起来,苹果咬着沙沙的口感略微带了点脆,咀嚼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起来,让人忽视了突如其来的安静。


而太宰治鸢色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中原中也,虽然抬起了头,但眼底的亮光却再没有了,整个暗淡了下去。是啊,所以到头来还是了解到了生命的意义——是吗那这样来说中也这样费尽心力,鲜活的生命不就是……很可笑了吗?


真的好无趣啊,讨厌死这样的中也了。


太宰治不禁回想起在十五岁时那飞舞在花坛之间的身姿点亮了自己原本灰白的人生,那个时候的太宰治的想法除了是觉得中原中也厉害能打,就是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然后后知后觉。那时候的中原中也就像是一团不断燃烧的火焰,不知道会不会熄灭,然后突然的出现在了太宰治身边,对于太宰治这种悲观看待生死迷茫于生死之中的人,那一刻看到火焰燃烧在黑夜里,就好像人类看见了普罗米修斯违背了宙斯带来火种时一样。


——明明和我所理解的生死完全不同,明明没有意义的一切啊,为什么你仍然选择在这样的泥泞里挣扎着,你不拘于生死,你永远抱有热爱与希望,太宰治当时很明显的怔住了,提问了很多,只不过没有解答,但那个时候没有解答都不算是遗憾,因为太宰治能够感觉到,那团火焰燃烧起来,照亮了他沉寂的心。


那是十五岁时太宰治有了活下去的理由,那是太宰治仍在跳动的脉搏。


所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这颗心脏不能为之而跳动了呢,太宰治定定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中原中也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那团火焰很明显的还在燃烧着——太宰治却明白,那已经不能再温暖自己了,那不是生的意义了。


于是太宰治愣着神没有回应中原中也的话,选择沉默的接受这让他不能接受的这一切,仿佛在他明白那团火焰再也无法照耀进他心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于是此刻,答案无声。


而中原中也后知后觉了这样的缄默,回头的时候慢了几步,回应的就只留下了哗哗的水声。


这真是一个很不好的转折,不好到中原中也起初没意识到。


这真的是最不好的一个圣诞节礼物,因为从那天以后,两个人之间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甚至不能用微妙来形容。


减少的争吵,减少的互相闹腾,冰冷冷的慰问,日渐清晰的上下级之分,这一切好像都在悄无生息的改变着。


改变的情况就是,直到中原中也发现了,即使中原中也发现了,也无力拯救这残局了。而布局者呢,中原中也望着面前办公桌的太宰治,是从什么时候起,首领和boss成了他的外号代名词,又是什么时候起,中原中也逐渐离开了太宰治世界的中心。当然,在旁人眼里,这改变的四年无以撼动他们长久打闹的那四年。


这一切的变化,都只有两个当事人,心知肚明。


“太宰治,你,你来接我,就在……”久违的打响了还没被移出紧急联系人的太宰治的电话,明明只是喝醉了拜托人来接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两个人在几年前不知道做过多少次的事情,如今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做过了,生疏的不行。


那一头的却只有不断的电音,电话没有挂断,只是像空号一样没有人应答。


“你来接我啊,混蛋……”电话那端的忙音和挂断电话才有的嘟嘟嘟的声音已经被中原中也自言自语的声音给盖了过去,“我怎么才发现,我有点……”喜欢你的情感在呢?


不过没有了,什么回应都听不到了,那一头的嘟嘟嘟的声音,好像就是在回复了。


情感总是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干柴烈火的烧起来才愈来愈旺。果不其然,当中原中也发觉这一切的变化后,他起初会故意而为之的把视线飘向太宰治,一次两次,而后来成了习惯,就会变成漫不经心的时候,瞟一下两下,心情烦闷时,看一下两下,久而久之,这些在心里岔开了一条小道,结尾写着密密麻麻的是喜欢这类型的情感。


而中原中也发现这一切之后,只会觉得奇妙,在那个人眼睛不会注视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会喜欢上曾经讨厌的家伙,八点档的晨间剧的剧本真的都不敢这么写吧。


中原中也是这样觉得的。


“你说,书?”中原中也被设计进入书中跟魔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谈判的时候便听到了这样奇怪的言论。


“没错,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书”,这里就是书的世界。“书”是一本很厚的无字书,上面记载了不同的世界,而“书”书写了每个世界里每个人的生命轨迹,和每时每刻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在“书”上写下的剧情,会完完整整发生到现实里……”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这样告诉中原中也的。


不过让中原中也在意的不是这一段,而是他听完后拍案而起说着:“书在太宰治手上?胡说吧混蛋……”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早就料想了这一切,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下知道你会震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太宰君计划了一场死亡,将在不久的未来里,彻底的死去,虽然这样很完美,也满足了太宰君的心愿,但是,我对那本书的兴趣很大。”


中原中也嘴角抽了两下又坐了回去,然后面色不善地听着。


“我希望和你做一个交易,中也君,毕竟我觉得你不会想要太宰死的。”


这么笃定吗?中原中也刹那间有的腹诽的意味想着,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他那时垂下了头,咬紧了后槽牙,自我营造了一个对方很配合的沉默。


——他不是不能死——但他要死在我的手上啊……


“对了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哦,就比如,太宰君在安排的事情…”


中原中也似乎是想明白了,摩挲着身下的红木椅的扶手,然后看着陀思挑起了眉。


“我也没想到,太宰君没有选择终结这座城市,反倒还安排好了这座城市的一切——就像守护着这座城市一样。”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这样掐头去尾地讲着,戏谑的眼神在那一刻和普通的八卦神情没什么不同,要说稍微不同在哪,那可能就是这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八卦。


“他那个家伙,怎么会守护一件东西。当然,他可以做到,只是不会,从来不会。”


而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并没有吃惊于中原中也的话反倒笑吟吟地接过话头:“是的啊,不过我知道的,太宰君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一个中也君并不知道的人哦。”


中原中也并不完全相信这一切,不过这一刻还是相信占了多数,他不自禁的问出了声,是心中那一刻所有的唯一一个疑问——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身处于阳光之中的人——太宰那种人会被吸引确实,不太奇怪——不过还是很不爽啊——为了那个人就把约定忘掉了,明明要我来终结你的命的——不过那个人为什么没能支撑你活下去呢,真是讨厌——混蛋,你为什么不因此好好活下去啊,起码我不会现在被一个奇奇怪怪的人这样告诉然后,然后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不瞒着我?瞒着我多好,为什么要让我看出来端倪然后这么容易相信?


中原中也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书把他带到了一个能够切身感知的天台。


而太宰治就在那里,太宰治没有看到他,又或许看到了,而不远处就是芥川和敦,他们都好像定住了一样,而太宰治——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没有一丝一毫的眷念,这很太宰治,因为那就是太宰治。


中原中也回过神来时晶莹的泪已经从眼角滑落,两道泪痕触目惊心,他用重力直直去到了楼下,书的原因和中原中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原因,中原中也只能在冰冷的夜里看着楼下倒在一滩血里血肉模糊的太宰治——这是你的遗憾啊中原中也,毕竟你曾经连他死的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那时真切的难过与悲伤让中原中也瞬时间内喘不过来气,这绝对不是梦境,本就不是梦境,这就是现实,太宰治真的会死。


倘若先前的中原中也还有些许犹豫,此刻千言万语千思万绪复杂不堪都能够汇成一句答案“我要那个混蛋活着。”


但中原中也和陀思妥耶夫斯基达成协议后,他有一个要求——除了太宰治不能死,其余的也得完成,这是太宰治的计划,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太宰治的计划。


中原中也给出的解答是他觉得如果看到太宰治只有一个梦寐以求的死亡结局完不成会很解气,毕竟这种无伤大雅却还能让太宰治吃瘪的时候可不多。


但是更改任务的所有都只能靠中原中也来完成了,这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这种任务在没有制定者指挥的前提下,任何一个人都有极大可能性完不成,后果呢,设想的最轻的也是难以承受的吧,毕竟玩弄世界更改未来这种事情,似乎只有死是最优解了。


那天任务结束后的中原中也觉得冬夜出奇的冷,气温也确实降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值上面。


而中原中也兀自走在街道上,被子弹穿过的腰眼处还泛着一汩汩的血,只不过因为黑色西服外套的缘故,只能看到略微更深的一块。


要说想点快乐的事情这冬夜的冷是不是就不会照进心里呢?中原中也这样觉得,于是就想到了去年的十二月份,明明没过多久,现在也才一月左右。


不过那时还记得,太宰治拉着他从满是政客商人的圣诞晚宴逃了出来,这不像是首领和干部会做的事情,倒像是十五六岁不懂事的少年会做的,中原中也也有那种恍惚,恍惚间太宰治拉着他的手,骑上了那辆限定的雅马哈,然后飞驰在十二点钟的横滨市街道里。


他们穿过了平日里喧哗吵闹的繁华商业街,路过了他们平日里闲暇时会去的那间咖啡店,骑过港口Mafia的大楼两个人相望一下然后加大了马力不到多久便走过了这栋横滨最高的大楼。


他们一直开到了海边,日本最不缺的就是海,横滨更是临着海,港口Mafia更是依此而建起慢慢壮大。


这片海好像不知不觉承载了这么多,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年华。


而中原中也还记得太宰治对着自己,倚着白色的栏杆迎着海风,然后说了句


“新年快乐,往后……”


接下来的话中原中也没能听清,海风将那些未尽的话语全部吹散,中原中也飘起的发丝那一刻在冷冷的海风之下却觉得暖。——就当作听到了——你会陪着我。


而太宰治那句话说的并没有中原中也想的那么浪漫,但意思弯弯绕绕,也差不多是“我和你会一直在一起。”


这种真是没用的默契。


今年的圣诞节他也会陪自己一起过吧,到时候再问问他那句话是什么吧。因为中原中也不知道啊,不知道他所没听清的太宰治那些话,不知道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所以他就这样设想着——太宰治从来不会食言,对他而言。


可是往后四年的圣诞节都寡淡无味,太宰治像是完全忘了几年前那圣诞夜里他拉着中原中也来了一次回归青春的逃亡,忘了他未尽的话语。


太宰治没有再陪中原中也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再也没有。


不过中原中也只得就着这些略微惋惜,这不是全部的遗憾,毕竟中原中也还要在这四年忙头忙尾去按照书中太宰治的计划办事。


这种不露声色地遗憾也许也随着海风而去,散在不知道是哪里的一个地方了。


计划果然是会有差漏的,毕竟太宰治在布置这一切都时候他就没给自己留一个后路,他是一个对自己狠到底的人——而他不知道的,中原中也食了这个恶果,在他还没有踏足这一层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已经帮他做好了。


中原中也又不是太宰治,随机应变这种事情对着这种刁钻到极点的计划只能是太宰治能做到的。


于是就有了四年以来身上被西服遮挡的地方逐渐多出来的数不清的伤口,和新伤旧伤交错然后结出来的痂和疤痕触目惊心。


不过中原中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尾来的猝不及防和这么惨不忍睹。


就在最后一步,太宰治计划快要到达自杀的那一步,只用再一步就能把太宰治和太宰治想要守护的那个人护好的那一步,突如其来的战局让中原中也应对不暇。


而太宰治也不是蠢笨的人,计划异常的顺利和自己并未出手就完成的一切都引起了太宰治的疑虑。


突如其来的战局更是。


不过太宰治在最后一步和战局之间他选择了最后一步——因为按他来说,战局,底下的人可以完成,这本就不算太大的袭击又有中原中也在都不能够称之为事,虽然计划异常的顺利,不过目前来看不仅按了他的想法在走并且走得更好,他并未看出来背后想要掩藏的目的,太宰治对自己的极度自信和他推导过后的结果都是他预料的结果时太宰治就这样选择了主观上的最优解,任务的最后一步。


——织田作甚至没有讨厌自己,这真是不可思议——这就是最优解——马上就能结束这一切了——横滨会安全的,未来也是的,芥川和敦,还有三刻构想,一切的一切都正常的发展着……所有人好像都在太宰治考虑范围内了,太宰治考虑了所有人的想法和情感,不过好像也不是所有人——有一群人他忘了,他只在意了那些本就可以去到光明的人,他只在乎了光明的世界,没有在乎所有人。


甚至有个很重要的人,应该是算重要的人他忘了,不算是忘了,应该只是不重要了,不重要到只用了最粗糙的计划和最残酷的想法去安排了他的未来,他的一切。


太宰治明明已经获得了生的意义了,却还是想要看到中原中也那拼尽一切活着的样子,还是想要看到,于是便不由分说的用绝望与残忍还有他亲手赐予的不公去包裹了中原中也,他想看到那团火焰在包裹的密不透风的黑暗中亮起,然后从黑暗中探出,然后这样,或许就能照亮他了吧——他从来没有怀疑那团火焰的燃烧,他坚定的相信着那团火焰不会熄灭。


明明身处于阳光之中的人都没有那么坚韧坚强,明明即使身处于光明之下,人们对生命也只是口头上和心口上的不一在意,明明太宰治已经不需要那团火焰了,他还是想要看到那团火焰的跳动燃起,或许这种心思,从十五岁时开始就有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太宰治不明白一切,中原中也吸引了他对他来说很必然,而太宰治的自私在十六岁时和森鸥外一起联合选择最优解促成旗会的死也很必然——火焰只用照亮他就够了。


可是如今那团火焰已经照不亮他了,或者说太宰治已经选择找到了一个更美丽的太阳了,他已经逃离了黑夜去往白昼了,但这样的心思仍然存在着,但只留下了很片面的自私——他希望火焰周围只有他。


可他并没有选择留下,他没猜错,在绝望笼罩下火焰会燃得更旺,但他没有选择留下——或许他从来就不会留下,只是一个随意而来的烤火的人。


选择织田作很简单织田作对他很重要,选择费尽心思去想到所有人的想法也很简单那些人的情感对他来说虽熟悉但陌生,连他也不能敲案说出百分百就是如此,于是他会推敲会在意,又或者说那些人本就在阳光之下,在和挚友在一起的阳光之下,所以他才在意。


而至于不在意中原中也呢,更简单了,因为太了解了,了解到不需要在意了,毕竟火焰只有他了,中原中也的不安难过和痛苦,他可以随意的施舍了,中原中也的情感完全能够被他所把弄了,所以纵使再怎么粗糙的想法,也能致使他达成目的了。


对中原中也不公啊,是不公的吧,太宰治也这样觉得,只不过这样的不公只对了中原中也而已,中原中也会理解自己的,他不会怪自己的。


而太宰治太过自信了。


在战局无法控制而中原中也开了污浊而太宰治仍然施加了不公的时候,中原中也很成功的倒在了他所希望的战场上。


其实是会有转机的。


太宰治是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的,一通一通的打来,告诉太宰治战局的无法控制和中也先生的难熬。


可太宰治太过自信了。


他相信极了中原中也会挺过去,自己完成了其余的计划过去时还能救回他,就像往日里任何一次中原中也开污浊那样,伸出手的事。


甚至太宰治还能够毫不在意的嘲笑中原中也的狼狈,讥讽两句中原中也的无能。


可这一切都逃离了发展。


中原中也脱离了污浊,是脱离了,但不是因为人间失格,而是因为全身力竭,要去奔赴死亡。


而在他倒在战场上,细数自己为剩不多的时间的时候,被水雾血浆迷住的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缓慢走来的人。


没有嘲笑与讥讽,一切都晚了。


太宰治真的太过自信了,但也只有在处理中原中也的事情上时这么确定笃定与自信。


这是唯一一次的疏漏。


于是就在跟来的那些属下注视之下,太宰治沉默了很久,他抱起了中原中也,穿过了整个战场,生命的流逝时间即使再短都显得有些漫长,中原中也无力地陪着太宰治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地方——突然就像,回到了那时候的圣诞。


已经四年了。


中原中也好像在每个世界都会等太宰治四年。有一句很烂俗的话怎么说的,没有人会等着任何一个人长大的。但中原中也好奇怪啊,他心甘情愿的耗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始终只等着太宰治。

这不是小说里的轻描淡写,平平淡淡的一小行句子,这是实打实的四年。


不过他不想否认那句话。他没有在等太宰治成长,他只是在等待太宰治回头。


可是太宰治从未回头,不是忘了只是不愿。


在其他的世界里,中原中也看到的,太宰治会为了挚友离开这一切,会为了挚友而奔向阳光之中,然后不犹豫的与他站在对立面。


而在这个世界里,太宰治也会为了同样的一个人,而计划一切,而选择去保护这座他原本不喜欢的城市。


太宰治为那个人做了好多,多到中原中也望而却步,多到中原中也觉得不甘觉得不满。


甚至因为那个人,太宰治会毫不犹豫的收回给中原中也的生命处置权,会选择自杀。


为什么,此时那些不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才涌入了中原中也的心里,波涛汹涌,在死前心脏的绞痛让他看向抱住他往前走的人。

不再是寻常一眼两眼。


“太宰治……我……”中原中也拽紧了太宰治的衣领,拼尽了几乎所有力气,带着泣音说着。


他们两个人走到了很远的地方,远离了硝烟弥漫的战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太宰治终于停了下来。


中原中也倒在了太宰治的怀里,两个人之间多的是安静,少的是中原中也的倾吐,少到可怜的那些倾吐。


太宰治似乎是有着很强烈的情绪波动的,表现在他的安静,和中原中也贴近他时听到的那跳动的心跳声。


太宰治全身在颤抖着,那团火焰终于要熄灭了,被他亲手泼出的水给湮灭的。


“太宰治,你接下来没有任何想法了吧,那我可以……算了,混蛋,好好活着啊……”中原中也在意识遁入模糊的时候这样告诉了太宰治,聪明如太宰治,明白了中原中也的未尽之语。


——那一切是中原中也置办的,他知道了一切,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我给他安排的不公了。


——可他为什么愿意呢?中原中也这样……


太宰治脑里突然一阵轰鸣,白花花的一片,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好像在他想到这里时被淡化。


而恍然一过,那些白茫茫一片的场景突然被一句话击破。


“太宰,我们,在一起吧…”,但如果答案不是肯定的话,中原中也想到这种情况后就转而笑着说,“那我希望你幸福…也,希望你…平安。”中原中也在太宰治不住地想问题时这样突兀地开了口,说出了迟到了很久的对白。


在死前,中原中也一边回想着那年圣诞,一边告诉了太宰治,我们在一起吧。


明明四年前明白心意时就该开了口的,但我怪不了你,我就怪自己为什么没能更早,明明在圣诞节那天,我就有了喜欢你,爱上你的理由,而那个时候,我明明也可以,告诉你,即使那海风会把我的话语吹散,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永远,只有你这个混蛋记得,只有你这个混蛋听到,即使本来就是说给你听,但你或许不需要这一切了,所以还不如让风吹散,起码风会记得这一切,会记得我爱着你。


——在一起吧……可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可我希望你活着。


怀中人渐渐没了呼吸,往日跳动的心脏如今贴近胸膛也只有安静,空洞洞的身体和抱在怀里却多了的沉重都在告诉太宰治——中原中也死了,死在了太宰治的不公里,死在了太宰治自以为是的火焰里。


——太宰治会为了其他人燃烧自己的生命,却只花了四年便觉得累了决定安排自己死去,可是在太宰治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那燃烧的火焰也是中原中也燃烧的,自己的生命,那团火焰永远不会熄灭,这是太宰治从十五岁到现在都没有怀疑的事情,因为太宰治会来,中原中也以为的会来。


“太宰君最后的计划还是失败了啊,写小说的话这是烂尾吧。”


而坐在酒吧里和身边人喝酒的太宰治只是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然后并不能做到毫不在意和轻佻的说着:“是啊,因为有一个人告诉我,要活着嘛。”


——爱是什么,是希望你幸福,是希望你平安。


在最后的时候,没能回应的那句肯定,成了答案无声的悲剧,而太宰治也没选择对着一句血迹蔓延的尸体去回应这句告白。


他只是在任何人都听不到的情况下搂着中原中也,然后轻声好似怕吵醒他一样的回应:“现在,我也只希望你平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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